债务危机：谁先爬出来谁主动

中美两国都在债务粪坑里

Light & Salt Finance

May 1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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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在眉睫的全球债务危机

因德尔米特·吉尔，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兼发展经济学高级副行长。

2025年5月12日

长期以来，极低的利率使许多发展中国家能够超出自身承受能力进行支出，从而形成了全球债务负担，这一负担在每次自然或人为冲击下都会进一步加重。如今，无论是国家层面还是全球层面，都迫切需要实施改革。

尽管自2020年以来接连遭遇冲击，全球经济迄今为止仍表现出惊人的韧性。但容错空间正在迅速缩小。当前全球债务总额较新冠疫情爆发前已创历史新高的水平，高出25%。这一债务负担可能削弱所有经济体抵御最新冲击的能力：贸易关税上调。

尽管债务对推动经济增长至关重要，但我们应将其视为一种延期征税的形式。通过借贷而非增税，政府可以进行长期投资，使未来纳税人受益而不增加当前世代的负担；或在经济紧急情况下支撑国家增长和收入，因为此时增税只会加深衰退。

然而，最终债务必须偿还，若国民收入增长速度不及借贷成本，就必须提高税收以偿还债务。因此，持续高企的债务将成为经济进步的障碍。

这一障碍从未如此之高。过去15年间，发展中国家对债务产生了依赖，其债务规模以创纪录的速度增长：平均每年占GDP的6个百分点。如此快速的债务积累往往以悲剧收场。事实上，此类债务积累引发金融危机的概率约为50%。

此外，此次债务激增还伴随着四十年来的最快利率上涨。一半的发展中国家借贷成本翻倍，政府收入中净利息支出占比从2007年的不足9%升至2024年的约20%。仅此一项就构成危机。

尽管全球迄今为止成功避免了2008-09年那样的“系统性”金融崩溃，但太多发展中国家已陷入恶性循环。为偿还债务，许多国家正削减教育、医疗和基础设施等未来增长所需的投资。

这一情况在世界银行国际开发协会（IDA）的78个贫困国家中尤为突出。这些国家是全球四分之一人口的故乡，占未来10至15年将进入全球劳动力市场的12亿年轻人的很大一部分。然而，全球政策制定者选择冒险。在又一次“希望战胜经验”的胜利中，他们押注全球增长将加速——且利率将下降——足以化解债务危机。

这种被动态度可以理解。在21世纪，设计一个能够确保全球债务可持续性并为需要重组的国家提供快速债务重组的系统，极具挑战性。在缺乏此类系统的情况下，已取得的进展过于缓慢，无法避免债务风险的上升。

但世界无法承受在债务问题上再拖延十年。在当前政策下，全球增长不会很快加速，这意味着主权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率在未来十年内很可能继续攀升。

当前的贸易战和创纪录的政策不确定性进一步恶化了前景。2025年初，经济学家的共识预测是今年全球增长2.6%。这一数字现已降至2.2%——比2010年代的平均水平低近三分之一。

利率也不会下降。在发达经济体，央行设定的利率预计今年和明年平均为3.4%，是2010年至2019年年均水平的五倍多。这将加剧发展中国家的困难。在公共资源匮乏的时代，未来五年要提振增长和发展，必须全面动员私人资本。

但外国私人资本不太可能流入债务高企且增长前景黯淡的经济体。私人投资者会正确地认为，经济增长带来的任何收益最终都将被征税用于偿还债务。因此，对于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GDP）比率持续偏高的发展中国家而言，减债应成为首要任务。

但我们也需要对更广泛的问题保持清醒认识：评估一国债务可持续性的全球机制亟需升级。当前体系过于草率地认定各国只需通过贷款度过难关，而事实上，大多数低收入国家目前已陷入资不抵债状态，亟需债务减免。各国政府还需摒弃依赖国内债权人借贷的习惯；国内债务的激增正扼杀国内私营部门的活力。

在减少债务后，下一优先任务是加速增长。幻想增长会自动回归是愚蠢的。阻碍贸易和投资的政策——如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应尽早尽可能地取消。对于许多发展中国家而言，对所有贸易伙伴平等削减关税可能是恢复增长的最快途径。发展中经济体通过营造更有利于投资的监管环境，也能获得巨大收益。这些收益可用于将国家发展重点重新转向发展，特别是加大对卫生、教育和基础设施的投资。

俗话说，当你在陷坑里，第一要务是停止挖掘。异常低利率的时代促使太多国家超出自身能力进行支出。一系列自然与人为灾难在过去五年中使这些国家无法采取其他措施。但审慎如今至关重要。各国政府应回归对主权债务过高的传统标准。不妨称之为“40-60上限”：低收入经济体主权债务占GDP比例不超过40%，高收入经济体不超过60%，其他国家则介于两者之间。